【碧玉】世不可避（七）
简介：世不可避，如鱼在水
这是一篇与阿糠 @东方妖魔联盟 的联文
（一） （二） （三） （四） （五） （六）
【正文】
夜幕降临，张灵玉坐在阳台的椅子上，没有开灯，只有窗外霓虹灯反射进来的一点微光，耳边时钟转动的滴答声，身旁白色小圆桌上有一杯早已冷却的清茶，望着楼下的车水马龙将城市堵得水泄不通。
不由自主的就回忆起了往日，刚来到张楚岚的城市，一切都很陌生，只有张楚岚才是最熟悉的人，每日照顾他的饮食起居，他几乎挑不出张楚岚有什么地方不好，也正因如此，张灵玉才开始真正的了解张楚岚这个人。
钥匙插进锁孔，转动锁芯发出的声响，下一刻门被打开了，张灵玉知道是张楚岚回来了。
“怎么不开灯？”
张楚岚进屋走到客厅看见窗台那边张灵玉的背影，屋子里除了一丝外面映进来的灯光，便是黑漆漆的一片，张楚岚抬手将客厅与阳台的灯打开，一瞬间赶走了所有的黑暗，张灵玉因灯光猛地照下来眼睛不适应抬手遮了一下，眼睛也有些不适。
张楚岚将手中提着晚饭要吃的菜放到厨房去又返回来，拿起客厅茶几上的空调遥控器，将室内的温度调高了几度，对着张灵玉的背影说：“我向公司请了几天假，后天我带你下江南，一起去趟苏州。”
“为什么是苏州？”
“有些事，总归是要解开的。”
张灵玉转过头，一双碧色眼眸紧紧盯着张楚岚，能看出眼中的情绪变化，张灵玉知道张楚岚指的是他心结难解，已成心魔一事，因为早在张楚岚带他到这的第一天就知道了......那天，让张楚岚解开闭元针的时候，张楚岚迟迟为行动，只是执起自己的一只手轻轻地握着，才道出他知道自己心结难解导致阴炁行岔化作心魔的事，用闭元针封住阴炁可以暂时延缓，他这些日子的确心静了不少，可心中的结还是紧紧纠缠在一起，除了这些，他不知道张楚岚到底还知道多少，甚至有些不想去面对张楚岚，心中结似乎缠的更紧了。
“张楚岚，其实我才是那个玷污天师府山门的人。”
“张灵玉，你就是想太多了。”
高铁驶入苏州列车站台，张楚岚与张灵玉几个小时的长途行程暂时告一段落，一起出了火车站，张楚岚早就联系好了人，并不是哪都通公司的人，张灵玉能看出来他身上的炁，他也是异人。
这个人开车载他俩穿过苏州繁华的城市，闯入古人用唯美的诗句描写的江南水乡。
张灵玉看着车窗外倚水而建的白墙黑瓦流传上千年的苏式建筑，小河上还采用着千百辈传下来的用乌篷船运送货物运载方式，车子缓缓停了下来，张楚岚打开了车门，张灵玉也跟着他一起下了车。
走在镇上这条青石街上，青石板之间的缝隙里冒出一些小草，侧头可以看见河边还有两三个妇女结伴在洗衣服，有浅浅欢笑声传来，小孩你追我跑的玩着手里的风车，街边屋檐还有老人喝茶下棋。
跟着张楚岚兜兜转转穿过了也不知道是几条小巷，来到一户人家，张楚岚敲了几下红木门，没过几分钟，门从里面被打开，这个少年不过十七八的样子，看了看张楚岚和张灵玉，“请问两位找谁？”
张楚岚自报了家门，将手里类似信封之内的东西递给了他，那少年一看便明白了，“原来是师叔的客人，失敬。”说着便将木门敞开，侧身站在门边，留出中间的一条路，“两位里面请。”
少年带着他们二人穿过曲折回廊，路过假山奇石，这张灵玉第一次见苏式园林，比起天师府的规正严肃，苏式园林的奇特给了人悠然自在。
“这别苑的主人是李锦老前辈与他的师弟，都是医药世家，古籍本草纲目就是李锦前辈的先人李时珍所写。”听闻他们对炁这方面有一定的了解，张楚岚问了很多人才找到这里，又废了一番功夫才弄到已经拜帖。
两位老前辈隐世在此多年，也只有少数人知道他们住所，只会接见几个人的拜帖，其余想找这二老的人都被拒之门外。
老者手指搭在张灵玉手腕处的脉搏上，不过半分钟，“老朽斗胆猜测，这位应该是龙虎山天师府的门生？”
“晚辈天师府张灵玉。”
“老朽年少时曾有幸与老天师有过几面之缘。”谈话间，李锦老前辈收回了诊脉的那只手，然后给张灵玉倒了一杯茶，抬头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张楚岚，“小伙子也别站着，坐吧。”
“前辈，我师叔他如何？”
“小道长炁性偏差，有走火入魔迹象，幸有闭元针封炁，暂无大碍，既是老天师门徒老朽自当保他无虞，只是...心有千千结，郁结成疾，难以纾解，老朽能救他这次，若是他自己解不开，那神仙也救不了。”
听完老前辈的话，张灵玉与张楚岚都没有在说话，都沉默了下来。
张楚岚住在张灵玉的隔壁，这一晚，张楚岚屋里的灯燃到了天亮，张灵玉屋里的等也没有熄过。
第二天，老前辈在银针上注炁刺入他的穴道，助张灵玉调动身上乱行的阴炁，几日下来，张灵玉身上的炁也调的差不多了。
张楚岚这几天也是早出晚归，张灵玉也很少见到他的人影，心里总感觉少了点什么。
“小师叔，我带你去个地方”张楚岚进来拉着张灵玉的手就往外走，搞的张灵玉一脸懵，没有反抗，默默地跟在张楚岚的后面。
天空阴沉沉，天气也格外闷热，就连吹来的风都是热的，张楚岚拉着张灵玉走了半个小时，将他带到了一片荷塘前，可以说这是莲湖了，荷花的清香沁人心脾，朵朵粉红色的荷花在风中摇曳。
“你带我到这里来干嘛？”看天像是马上就会有一场暴雨将至，这四周有没有什么可以躲雨的地方，实在想不通张楚岚在卖什么关子。
张楚岚对他笑了一下，让放开他的手，走了几步在塘边蹲下，将手探入水中然后抓了一把覆在莲藕上的淤泥出来，“小师叔你看，你觉得这个像什么？”
淤泥在张楚岚的手中顺着手指间的缝隙落入水中，开始的时候张灵玉百思不得其解张楚岚到底要干什么，等到张楚岚问他的时候他才发现，这一幕很像他的水脏雷。
“像不像你的水脏雷。”
张灵玉没有回答，张楚岚似乎也知道张灵玉不会开口，将手放在水里搅动着，激起层层涟漪，“我记得课本上有一篇文，有一段是这样写的，小师叔你看我背的对不对。予独爱莲之出淤泥而不染，濯清涟而不妖......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。”
看着张楚岚如面对老师一样的背着课本上选段，张灵玉明白了张楚岚的用意，也理解了张楚岚到底想说什么，只是连张灵玉本人都不知道，他的心结到底还是不是因为年少一念之差无法修行阳雷，还是因为张楚岚......
心中越来越乱，这些天一直对张楚岚都是淡淡地，可张楚岚为他所做的这些事全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，可是心里就是生出一丝害怕，想要逃开张楚岚，而他却一次又一次给了自己温暖。
“这一生本就有很多事就是上天定好的，根本逃不掉也躲不开，人生总有十之八九不如意......张灵玉，你就是想的太多了。”
“张楚岚，谢谢你。”
从前张灵玉总是放不下破身无法修炼阳雷而不敢接受自己，甚至迁怒在张楚岚的头上，过于执着一件事久了，执念变成了执着与习惯，张楚岚说得对，如果不是自己想的太多，也不会有这么多事。
张楚岚一直观察着张灵玉的反应，看他渐渐卸下了身上的包袱，看样子是想通了，“唉算了，不说这些了，小师叔我带你去游湖。”张楚岚向这片莲湖主人那里借了一艘乌篷船，用竹篙撑着船划到了莲丛深处，才收起竹篙停了下来。
张灵玉的确心结解了一大半，可是他发现，另一半的结竟是因为张楚岚，坐在船上一直回想以前的一幕幕，他对张楚岚的确有异样心思。
猛地被张楚岚塞了一朵荷花在怀里才回过神来，低头看着怀中的荷花开的正好，指尖拨动了几下花瓣，忽然想起了什么抬头看着张楚岚，“他不是不准摘花吗？”
“我看这花开的好看，就想摘下来送给小师叔，反正他也看不见，没事的。”
张楚岚眼光无意瞥见张灵玉有些松散道袍下精致的锁骨，脑海里立马就浮现出以前在小师叔身上放肆的画面，竟开始鬼迷心窍的低下头去吻他，而张灵玉愣了一下，反正过来之后，张灵玉并没有反抗，而是紧紧抓着手里荷花绿梗，手心不知道是汗还是被他掐出来荷梗汁液。
船戏 （不会水的自行带上救生衣，你上的可是一艘无证驾驶，又破又烂的小船）
张楚岚简单的给张灵玉收拾了一下，然后给他穿上衣裤，再整理好自己的着装，撑着船原路返回。
等张灵玉醒过来后才发现自己在老前辈家里住的房间里，身上的衣服全部已经都被换过了，现在穿着张楚岚的衣服，双手撑着床面慢慢坐起来，腰和后面那出都疼的厉害不禁让张灵玉蹙了一下眉头，而这时张楚岚推门走了进来，手里端着吃的。
张灵玉吃完饭后，张楚岚将碗收起来，像是想起了什么然后看向张灵玉，准备出去的他又将碗放在桌上。
“小师叔，你就留在我身边吧，我真的很喜欢你。”
“张楚岚……我……”张灵玉知道张楚岚是认真的，其实自己心里也是喜欢张楚岚的，可是他不敢接受张楚岚的爱，在爱情的面前，张灵玉再一次懦弱了，“对不起……”
在张灵玉拒绝之后，张楚岚沉默了许久，起身走到张灵玉面前，低头要去亲吻张灵玉，他却侧过头，无声的拒绝了张楚岚，张楚岚笑了笑，低头伏在张灵玉耳边轻言:“张灵玉，有时候我就想，就算你的心是石头做的，相处这么久也早就给你捂热了，就算你的心是冰做的，我也早就给你捂化了……呵，如今看来，到是我痴心妄想了。”
“楚岚……”
“别说了，灵玉真人，就这样吧。”
张楚岚端起桌上的碗走了出去，门大敞开。
这个赌，终究还是我张楚岚赌输了。
至那之后，张灵玉好几天都没见到过张楚岚的人，直到走的那一天，他一早打开门发现张楚岚站在他的门口。
“我和师爷联系过了，我先送你回龙虎山，然后我在回公司。”
张灵玉想要对张楚岚说话，可就在这时候张楚岚的电话响了，想说的话咽了回去。
“走吧。”
张灵玉走在张楚岚的身后，张楚岚也没有回头看过他一眼。他们原路返回，还是当初他们开的那个人来接的。
登上去龙虎山的飞机，张楚岚细心的给他扣好安全带，从头到尾也没有说一句话。
已至黄昏，张楚岚把张灵玉送到了龙虎山脚下，景区门口已经有很多人都再往山下走，张楚岚停下脚步，已经是目的地了。
“到了，那就送到这里，我就不上去了。”张楚岚对着张灵玉轻轻一笑，转头望了一眼山顶，眸光转回来，“师爷和师叔他们都很想你，早些回去吧……我走了。”
张楚岚拉起张灵玉的一只手，从自己兜里摸出张灵玉的身份证，然后放在他手心，轻轻地拍了几下就放了手，转身就走了。
张灵玉目不转睛的看着张楚岚的背影，看着他渐渐走远……
“楚岚！”
张灵玉突然大喊了一声张楚岚的名字，张楚岚停住了脚步，他没有转身也没有回头，而张灵玉也就这样静静地看着他的背影，停留在原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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